辱师伤师事件是社会道德滑坡的度量仪

最近，和教师相关的两件事发酵互联网，就是湖北桃江职业中专的宿舍管理老师下跪、安徽亳州蒙城县范集中学一英语教师遭学生群殴。一时间，愤慨、谴责、哀叹之类的情感弥漫于教育者的“朋友圈”。许多评论者认为，这是对教师的侮辱，是师道尊严的沦丧。殊不知，仅仅在“教育圈”里讨论这个问题的前因后果，没有多大意义，因为事情的根源不在这里，这里只是一个火山口而已。根源在于社会道德的滑坡，这些具体事件，只不过是测量、标示滑坡程度的仪器而已。

诚然，这首先是一个教育话题，是教育界的“家丑”。校长不为宿舍管理老师撑腰，反而做工作让你下跪；学校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学生，反而出现学生殴打老师——这都说明，这首先是个别学校的教育出了问题，然后是我们的教育出了问题。但说到底，是社会道德出了问题。我们不能完全责怪涉事的学校校长。虽然据报道安徽那个学校的校长已经被停职，我只能说，这个可怜的校长也是一个替罪羊；真正的罪魁祸首不在某个学校某个领导，更不在某个老师，甚至不在于挑起事端的家长或学生，是整个社会对教育、对教师的不尊重，是社会道德滑坡的恶果。

学生敢出手殴打老师，这种胆量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有的，是在一个大环境中耳濡目染形成的。试问，现在有几个老师敢出手殴打校长？部队里有几个士兵敢出手殴打团长？政府大院里有几个敢出手打官员？根本原因，不是修养问题，是敬畏，是利益在谁手里的问题。学生敢打老师，是因为打了没事，没什么太严重的后果；让你老师下跪，你跪下去了，也不会有太大的利益损失。虽然也有人搬出来《教师法》，说某某条款规定了怎么保护教师云云……大家都知道，老师如果殴打学生，那全社会可能就会口诛笔伐、行政处罚乃至法律伺候；反过来，学生打老师的话，处罚就完全不一样了。法律是道德的底线，当一种不正常的社会现象需要法律来管的时候，说明它已经很严重了。例如，在古代，没有什么法律来保护教师是不是被殴打或者侵犯权益，因为有道德就够了。古代私塾先生用戒尺打学生再厉害都没事，这样的例子大家举了很多。那时候，连皇帝老子都敬畏老师。现在，我们制定了法律来保护教师，又执行得很不到位，这就说明了问题的严重程度。可以说，道德如果下滑到连法律都无法保障的时候，就很可怕了。事实上，法律保护不了道德，只是在退让而已。

我们当然可以说类似事件也有教育自身的责任，没错，这是另外一个话题，暂不展开。我们也应该承认，把根源归结于社会道德滑坡，似乎高扬的板子无处落地，不知道打谁。怎么办呢？

如果仅仅从道德视角来讨论辱师伤师的解决之道，恐怕不能局限在校园里。教育的问题往往不是在教育自身。这些年，教育沦为经济的奴婢，在“培养什么样的人”这个目标问题上越走越偏：重视知识、技能，却忽略了“德”的培育。教育这样干，很大程度上是社会所“逼”，动力和压力都来自社会，教育人自己怎么坚持都未必能坚持得住。“立德树人”已经写进国家层面的教育纲要了，但在实践中，“立德”往往很难排在第一位。在许许多多的学校里，我们总能听见这样的声音：“德育为先”、“德育服务于教学”。虽然喊着德育为先，却实际上“服务于教学”。升学第一，德育自然就第二。德育在校内成为了教学的仆人，也是社会上教育沦为经济奴婢的缩影。

如果整个社会的道德水准不能提高，教师的社会地位不能真正提高，类似事件就无法避免。类似事件在落后地区多、发达城市少，就能说明这个问题：在发达城市，社会的文明程度、教师的社会地位相对要好一点。

 

（原载作者微信公众号 爱军说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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